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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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星的少年(5)

喻黄黄喻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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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这件事情是个人的肯定都经历过。症状也都大同小异。喻文州晚上量了体温,37.4度,只是低烧,然后就是惯常的嗓子痛和流鼻涕,以及头痛和轻微的关节酸痛。

黄少天去外面买了皮蛋瘦肉粥回来,让喻文州吃了,就催促他去泡个热水澡。黄少天的感冒经验要比喻文州丰富一点,他这一套也都是从黄妈妈那里照搬来的。喻文州泡得整个人像只煮熟的虾,但这样泡一泡鼻子暂时倒也不塞了,人也松快了些,就是有些手脚发软。黄少天把药片拿来给他吃。

“这什么药?”

“感冒药啊,就那个……“,那药还经常在电视上做广告,黄少天很是顺口的背了一遍广告词,“我在你家药箱里找到的。”

“那个好像过期了吧?”

“没有,我看了,要到11月才过期。”

喻文州接过药片吞了。感冒虽然难受,但其实真要说也不是什么大病,现在只有8点,喻文州想了想还是坐到了电脑前面。但感觉其实更像是个心理安慰,喻文州的操作表现基本可以用“糟糕“两个字概括。黄少天催他去休息,“去睡觉去睡觉去睡觉。你这样不行,总得先把身体养好吧。放心啦,普通感冒两三天就好了。”

喻文州自己也知道,执拗也没什么意义。不过这大概可以算是“优等生综合症”的症状之一,不去摸一摸,就觉得今天少做了件事,浑身不踏实,甚至会有浪费生命的罪恶感。

黄少天还在一旁喋喋不休,“你这样练也练不出结果的。而且耽误了休息,对保持状态更加不利啊。本来手速就不行,现在脑子都不清楚了……”

“少天……”喻文州有些无力得打断黄少天的话。

黄少天大概也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撇了撇嘴,小心翼翼得看了喻文州一眼。然后又装模作样的摆出“我这是为你好”、“道理是站在我这边”的样子,“反正,听我的,快去休息。”

生病的人总是有点情绪,但喻文州也不会对黄少天乱发脾气,他自小受的教育不允许他把他人当成情绪发泄的垃圾桶,何况那个是黄少天。但还是有些低落,喻文州索性推开键盘把脑袋抵在黄少天的肩窝里,热水澡的效力已经渐渐消失了,他这时候说话因为鼻塞有些瓮声瓮气,听起来还挺可怜,“感冒真难受。”

如果不是喻文州状态不好还真不会这样。喻家父母常年工作繁忙,喻文州从小就十分独立、懂事,他自己也并不觉得委屈寂寞,和父母的关系也没有因此而僵硬疏远,喻家亲子之间亦师亦友,父母给予了儿子极大的成长空间和选择权利,尽可能以平等的态度来交流。但这样的对等毕竟是浅薄的,14岁的喻文州意识到此,因此潜移默化间与父母的交流反而单方面生疏起来,更不要说表现出类似撒娇这样在他看来幼稚的行为。

但如果是黄少天,似乎就没有什么不可以,无关乎那些无聊的自尊心,喻文州笨拙的样子,狼狈的样子,幼稚的样子都是可以展现在黄少天面前的,他愿意与黄少天一同分享这些并不美好的自己,他们之间没有轻视与嘲讽,有的只是真诚与坦率。

黄少天把两条胳膊搁在喻文州身上,觉得此时任何语言都是干巴巴的无力的且有损他“高大“的形象的。于是他最后只是侧过头轻轻得把嘴唇贴在喻文州有些潮红的脸庞上,嘴唇还有一丝几不可查地颤抖。

两人安静得贴了会儿,喻文州才慢慢抬起头来,“少天,你脸红了。“

害羞的少年磨着牙,“你全身上下哪里老子没见过没摸过,你有的我都有,老子干嘛要脸红。我这是热的!那么大热天不给开空调简直热死人了!都是你感冒的错你知道吗!哈哈,你听过一种说法么,夏天感冒的都是白痴……“

语无伦次了半天,喻文州看着他都快手舞足蹈起来,只好把他的手摁下来,凑过去回了一个轻吻,比自己这个病患还要高的皮肤温度熨烫着有些干燥的嘴唇,喻文州笑得弯起眼睛来,“好了,扯平。“

腻歪一下,心情果然就好了起来。喻文州虽然一直自认心性坚定,但却也不可否认,每当他觉得徘徊而迷茫的时候,每当他觉得疲惫而失望的时候,黄少天的陪伴便是最好的安慰与鼓励。并不是不够坚强,而是有彼此的陪伴使得跋涉的道路不再寂寞。

 

黄少天坐在客厅里用笔记本照例在网游里作威作福。他现在正在代打那个“捡发簪”的活动,就积分榜来说蓝溪阁现在暂居第三,第一、第二分别由嘉王朝和霸气雄途占领。不过蓝溪阁目前就人力上来说确实略逊这两家一筹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事一朝一夕急不来,只能脚踏实地地经营。

黄少天操纵着夜雨声烦活跃得很,能杀能打能抢还有破坏力极强的垃圾话背景,这边玩儿得正痛快,却不想客厅里突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声。

喻家的客厅、主卧、偏卧都按了电话,这时候一来电话,三个房间的电话铃声都响了起来。很有那么点儿大合唱的味道。黄少天急急忙忙扔下耳机去接电话,生怕喻文州被吵醒了。

“喂……”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声音。黄少天皱皱鼻子又喂了好几声,“喂喂喂,哪位?喂……”

——咳……是少天么?

黄少天一听这声音马上就认出来了,打电话过来的是喻妈妈,大概没想到黄少天也在这边,所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啊,阿姨,晚上好。”黄少天在喻家一直是努力走乖乖牌路线的。也不是说卖力装乖什么的,主要还是喻家父母的精英知性气场太强,总是很难让黄少天拿出对待自家母亲大人那套,应该说是发自内心地老实了。

——文州呢?

“文州他感冒了,就下午的时候……”然后黄少天尽心尽责得把喻文州感冒的全过程非常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刚才已经吃过药了,他现在已经睡着了……”

喻家人都是好涵养,黄少天这样喋喋不休也没显出丝毫不耐来。在喻文州面前黄少天还不觉得怎样,这时候再长辈面前一回过神来倒也有些不好意思,补救道,“不是很严重,阿姨你不要担心。”

喻妈妈听到儿子生病肯定不放心,但她也确实忙得走不开,她是项目领头要对手底下的员工负责,也要对客户负责。这种时候就越发对儿子觉得愧疚,于是忍不住就和黄少天多叮嘱了几句。

黄少天照单全收,认认真真都记下来。喻妈妈又关心了几句训练营的情况,黄少天也都老老实实得汇报了。

——让文州不要太辛苦,明天就在家休息一天。

“嗯嗯,阿姨你放心,我会看着他的。保证完成组织交予的任务。”

——你自己也是,不要老是日夜颠倒。晚上要早点睡,游戏白天也能玩的,知道么?

“知道的知道的。”这要换成自家老妈,黄少天必须没有那么“好”的态度。

——项目进程有点耽搁,我和他爸爸可能要晚几天才能回来。你们两个自己在家要当心。

黄少天从小讨长辈欢心的技能点就点得出奇的高,这也是他闯祸无数,至今却还能坐享家里最受欢迎小辈的宝座的道理。喻妈妈话说到这里,他立马就接了过去,“阿姨你放心好啦,等过两天文州身体好了,我带他回去让我妈妈烧好吃的给他补补。“

——又要麻烦你妈妈了。

“怎么会,我妈老嫌我烦,就喜欢文州。老说文州好,文州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就是充电话费送的。“

喻妈妈被黄少天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很晚了,不说了,你快去睡觉吧,晚安。

“嗯嗯,晚安,阿姨你和叔叔都要当心身体,不要太累了。“

 

黄少天挂了电话,刚准备继续回去奋战一会儿,一想明天喻文州一个人在家没人管饭,看这时间还不到自家老爹老妈睡觉的点,立刻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

接电话的正好是黄妈妈。

“妈,我啦!“黄少天和他自家妈妈讲电话就完全没有任何顾虑,怎么直接怎么来。

——你不是住在文州家里今天不回来么?

“文州他感冒啦。明天不去训练营,他家里就他一个。“

——那你怎么不带回来住……

“不是很要紧啦。就是明天你给他煮点粥呗,楼下那个粥店的粥说是皮蛋瘦肉粥,里面皮蛋都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小,太坑了。“

——这还不容易。

“嗯嗯,你装保温桶里,我中午过来拿。“

“正事“说完黄妈妈当然逮着黄少天又是好一通罗嗦。黄少天在自家母亲大人面前的态度自然就没有那么“恭敬乖巧”了,这时候基本都是敷衍了事,能不“节外生枝”就不“节外生枝”,最后眼看着这话题扯出去都收不回来了才道,“好啦好啦,我都知道啦。妈你太罗嗦了,我这么烦都是遗传你的你知不知道。你不开口就是气质时髦美女,你一开口……”

——嗯?我一开口怎么?

黄少天一听老妈这语调,立刻狗腿接道,“你一开口就是女中诸葛舌战群儒,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小兔崽子……哎,下周一记得和文州回来吃饭知道不?

“下周一?”

——我说你这么整天赖别人家里日子都过糊涂啦。是谁吵着闹着要在家里再按台电脑的?还说今年过生日就要这个当礼物的?

“哎哟……”黄少天这里被戳了关键字,急急忙忙掏出手机翻日历,下周一还真的是8月10号,他的生日。口气立马谄媚无比,“就知道还是老妈你最想着我啦……我们家老妈简直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妈。”

——哦,不是文州的妈妈温柔漂亮端庄大方?

“哎,这不一样啊。”黄少天又挑着好话把老妈给哄了一遍。黄少天的妈妈结婚前在媒体工作,婚后重心转移到家中,现在凭着过去的人脉多是给人写写稿子,投投专栏。黄妈妈思想潮流前卫,打扮时髦,年轻时就是办公室一枝花,如今人到中年更是别有风韵。当然用黄少天的话来说我对着我妈那张脸都14年了,就算是玛丽莲梦露也早就麻木了,对他来说到底还是最惦记老妈烧的那一手好菜,每每想起都可垂涎三尺。

“妈,说好了啊,你可别忘了。“

——嗯,知道了,你快点去睡觉……嗯?什么?……哦,还有,你爸问你钱够不够花?

“够花够花。那就这样,老妈老爸晚安!“

 

喻文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10点了,他竟一觉昏昏沉沉睡了14个小时。这时候刚起来脑袋有点重,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感冒还是睡多了。身上黏黏的不过热度似乎都退了下去,拿床头柜上的体温计重新测了体温,36.8度,已经完全恢复正常水准了。他对自己的自愈能力表示了满意。

黄少天在他的手机里留了言,大意是让他在家里休息,冰箱里有早上买来的白粥,可以热一热吃,但特别关照如果起晚了就少吃点垫垫肚子,中午他会送饭回来。

喻文州挑了挑眉,训练营离他家不算近,他现在也不发烧了完全可以自理,想着等训练结束了给黄少天打个电话,让他别大热天的来回折腾了……

结果喻文州掐着12点训练营结束给黄少天去了电话,那边响了好几次才接起来。

“喂喂喂,文州,你起来啦?怎么样,烧退了吗?早饭吃了吗?药呢……”

“少天……”喻文州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嗓子哑得不行,他又清了清嗓子,“你中午别赶回来了,我烧已经退了,粥和药都吃了。”

“哎?那个白粥么?不是让你少喝点吗?我妈给你烧了一堆菜呢,我总不能拿着大包小包的保温盒去训练营吧。哎行啦,先不说了,我手里都是东西,反正还有三站路就到了,回来说……”说完黄少天就自顾自的挂了电话。

黄少天回来得很快,手里提着两个很是壮观的保温袋,里面四菜一汤外加一筒熬好的皮蛋瘦肉粥,这时候打开还是热气腾腾的。黄少天这样来回奔波整个人就像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你先吃起,我去冲一下。”

喻文州虽说烧是已经退了,但感冒的其他症状还都在,嗓子肿了一大圈他咽口唾沫都又噎又痛,还有鼻塞牙龈肿痛的症状,尽管他也是知道黄妈妈的手艺的,但奈何他现在完全没有食欲。

家里没开空调,黄少天洗完澡套了条短裤,赤着上身就跑出来了。这小子遗传他妈,属于天生怎么吃都吃不胖的类型,吃再多也不见长肉,身上精瘦。

“怎么不吃?不对胃口么?“,黄少天去厨房拿了碗出来给喻文州盛粥,“我妈知道你生病,特地挑清淡口味做的,吃点呗。”然后他又给自己盛了满满一大碗,“我特地早溜出来的,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呢,饿死我了。”

“你没跟魏队说?”

“放心,帮你请过假了。但是魏老大不给我批假,我才不理他。”黄少天挤挤眼睛做了个鬼脸。

“魏队那是看重你。他对你寄望很高。”

魏琛的年龄在现役职业选手里面已经算是高龄了,从上赛季开始状态已隐隐可见下滑的趋势。所有人都知道,他继续征战赛场的时间即将走到尽头,而黄少天显然已经是他所认定的接班人。

黄少天叹了口气,整张脸都拉了下来。他在喻文州面前素来也不会掩饰什么情绪,这时候正一脸烦躁纠结得看着对方。

喻文州没想到黄少天是这反应,放下手里的碗,拿了手边的纸巾替他把嘴角沾到的米粒擦了,“怎么了?跟魏队不开心?”

黄少天撇撇嘴,“不是因为这个事情。”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还真是有心事的样子,“我其实就是只喜欢打荣耀,只要能一门心思打荣耀就行了。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我觉得我搞不定,也不是说搞不定,就是烦那些。”

喻文州琢磨着可能魏琛确实和黄少天谈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先安抚道,“做职业选手首要当然是打荣耀了。”

“可是你看,当了职业选手以后就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处理要面对。肯定不能纯粹就只是打荣耀了……”黄少天可能也觉得自己说得含含糊糊的,到后来就只给了喻文州一个“你懂”的眼神,“好烦……”

“那不当职业选手了?”

“那不行!”

喻文州挑挑嘴角,“所以你只是感受到当职业选手的压力了而已。这是无可避免的。但我觉得也不用现在就开始焦虑,我们还有时间去学去适应,而且到时候队里的前辈也会引导我们。这是一个过程,并不是一朝一夕的改变。”

黄少天皱皱鼻子,“可是做队长也还是很累啊,你看魏老大,职业选手的事要管,网游的事要管,夏休期还要管训练营。三天两头还有经理懂事什么的找他开会,上次更夸张,竟然还陪赞助商去吃饭喝酒……”

在接触荣耀职业联盟之前,他们的世界是极其单纯的,心里眼里都只有荣耀,即使一时成绩不理想或是发挥不好,那也只不过是他们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但一旦成为职业选手,他所为之战斗的荣耀,就将不再属于他一个人。到那时荣耀与胜利的背面将同时还会存在各种责任压力,更甚者还会充斥各种中伤与诋毁,侮辱与谩骂。越是光鲜的外表其所隐藏的阴影便越是深重。

这时候的喻文州也不能知道前面所等待他的到底是什么。黄少天已经走远,他只能望其项背,甚至他还没有资格去苦恼这些黄少天所苦恼的事情。

“少天,人总是要长大的。你现在只是一时不适应而已。”

“不想适应……”黄少天索性耍赖般的趴到了桌子上。

“不过你现在想这些也还早,魏队和你谈这个可能也只是想让你心里有所准备而已。目前还不需要改变什么。”喻文州伸手去摸他的头,他知道黄少天不过是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心里对于前路不明的不安,安慰的语言总是苍白的,这样的成长镇痛最终也只有本人自己去体悟去超越,“未来的事情到底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14岁的时候就只要想14岁的事情就行了。”

“说的也是啊……”黄少天眨眨眼睛。

“所以眼前最大的事情还是下周的测试。”

“有道理,反正到时候等我当了队长,就让文州你当副队长,然后把所有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扔给你来做,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不怎么样,当队长就要有队长的样子……”

“我去,你就算是给我画个饼安慰一下我也好啊,你没看到我真的很苦恼么?”

“啊,一直以来只有我一个人苦恼我也觉得很不公平。”

“靠……”

虽然是个话唠,但基本从来没有在口舌之争上沾到过便宜的黄少天愤恨得将筷子伸向了桌上的菜盘子。喻文州自己没什么食欲,坐在一边替黄少天盛了碗汤。结果中午带来的菜一大半都进了黄少天的肚子。

黄少天把剩下的菜和粥都放进冰箱里,收拾完桌子后,笑得一脸荡漾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他那个荣耀剑客系限量版的U盘。

他又把蓝雨的新版训练软件给顺了回来……


TBC


已经自暴自弃的想,写到哪里是哪里了2333333

反正一定要自己爽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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