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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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傻白甜进行到底

@草稿,回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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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看着7岁的小外甥女在酒店花园里像是放出笼的小鸟一样兴奋得撒着欢。南方人都少见雪,好像再平淡无奇的一样东西,只要被这覆上一层厚厚的雪,就变成了全新的令人充满新奇的物件,连只是路边摆着的一只垃圾桶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小姑娘玩得兴起嫌手套碍事儿,干脆利落脱了以后塞到了喻文州手里,“舅舅帮我拿一下。”

这小孩是喻文州一个远房表姐的女儿,喻文州的父亲是G市人,母亲却是吴越人士。喻文州这次陪着母亲回老家探亲,倒是恰逢了这一场难得的雪。

 

老宅在镇上,家里算是当地望族,喻文州被妈妈拉着光是认亲戚就折腾了整整一天,长辈们照例问些成家立业的事儿,老人家不懂什么网游荣耀,喻妈妈只说谋了个公职,工作尚可,就是忙了点,如此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不过也幸亏当年为了联盟这份工作喻文州在职考了研,总算学历还是拿得出手的。

问完了工作就又问家庭,娶没娶老婆,谈对象了没有。喻文州捧着那粗瓷的茶杯,烟气袅袅,恍恍间好像能看到那张扬笑脸,便连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都倏然多了几分颜色,眼角微微眯起来,看着那一张张尚还陌生的脸孔,淡然而郑重道,“有对象了。”

接下来自然就要问对象是个什么情况。喻妈妈先答,“他们工作上认识的。”喻文州在一旁笑着点头,啜一口杯子里粗劣的茶水,却觉得融融暖意一路滑进胃里,“嗯,他跟我同一年的。”本来答到这里已经是100分,但又总觉得不够,便补了一句,“现在他工作比我忙,挣的也比我多。”

这话说出去,背后肯定有好事的会去搬弄。但喻家母子都不在乎,只看现在面上的和和气气,做长辈的倚老卖老叮嘱两句好好相处,旁边立马有耐不住的问什么时候办喜事,喻妈妈依然面含微笑,“他们年轻人的事情他们自己做主。”喻文州稳稳接话,“现在还是以事业为重。”

七大姑八大姨们七嘴八舌的说着些“老大不小了,要早点定下来”的话,最后老人家总结陈词,“以后一起带回来。”

喻文州笑着放下手里的杯子,“一定。”

 

老宅房子有限,条件也欠缺了些,喻文州带妈妈住在镇上的酒店里,也幸得此地近年来大兴旅游开发,镇上还有一家四星酒店。住了两三天,来去亲戚无数,喻文州本就是来“陪太子读书的”,只做好当小辈的本分。唯一有个远房表姐,算起来真是一表三千里的那种,那天晚饭后跑来和喻文州搭话,那女子个子不高,但看着很是精干,说话一点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便是,“你是蓝雨的喻文州?”

于是,终于有了可以多聊几句的对象。表姐姓尹,已届不惑,常年跟着丈夫在外头做生意,有个7岁的女儿。

“……其实网游什么的我们都没有兴趣,但那年去G市谈生意,供应商送了我们蓝雨比赛的票子,说那票子一票难求,很紧俏。”尹表姐轻抿了口黄酒,“我们那天晚上也正好没事,就去开开眼界凑个热闹。”

喻文州在蓝雨打过的比赛大概连他自己也数不过来,如此语焉不详,自然想不起什么。

“你们队里我记得有个玩剑客的,话特别多的那个。”

喻文州抬手松松握拳挡住嘴角,以掩饰笑意,“对,他叫黄少天。”

“对对对,是这个名字。我还挺喜欢他的,打的也好,人有趣,长得也挺讨人喜欢的。”

大概就因为得了尹表姐这么一句夸,喻文州后来就心甘情愿的给她看起了孩子。也许女生天性,才7岁的孩子,之前整日价跟在她妈妈身边,别人是碰都不给碰一下的,但见了喻文州才半天就亲昵得不行了。开口闭口都是舅舅,吃饭要坐一桌,大人围着说话她也期期艾艾凑过来挨着喻文州,当妈的乐得轻松自在,顺水推舟把酒店房间换到了喻妈妈的隔壁。

 

老家规矩是兴吃午饭的,连着几天中午都是大摆筵席。喻文州以前当职业选手滴酒不沾,后来到联盟工作蓦然就又开发出了个新技能,他酒量还不错,能喝白的,但就这样也禁不住那些叔伯舅公表兄表弟轮番来敬。喻妈妈看儿子喝得脖子都红了,到底不舍得,给他使了个眼色,喻文州便瞧了个时机溜了出来。

酒店的花园仿着江南园林而建,无论屋子里头是何种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光景,外头却是一片雪落无声,池子结了一层薄冰,下头竟还能看到几尾红色的锦鲤,颇有几分韵致。扑面而来的寒气逼走了上头的酒气,喻文州信步而游,走过长长的抄手游廊,就遇上了独自在花园里玩雪的小外甥女。

小姑娘小心地将石凳上的雪聚拢起来,慢慢搓捏成一个小圆球,女孩子心细也很有耐心,看着哪里不平实就再取点雪拍上去。如此冻得小手红红的,一共攒了四个雪球,两大两小。但奈何小雪球老是堆不到大雪球上面,小姑娘试了几次,雪球都骨碌碌滚下来。

喻文州笑着走过去帮她忙,捏了点雪把两个雪球黏合在一起,手上的温度融化了散碎的细雪,小雪球便牢牢得黏在了大雪球上头。小姑娘一脸崇拜的看着喻文州,笑起来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这边正玩着,喻文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屏幕上大大的三个字“黄少天”。

“喂。”划开接听键的时候眼睛已不自觉弯了起来。

黄少天那头听起来有点吵,悉悉索索杂音得厉害,喻文州看小姑娘一个人撅着屁股在那里全神贯注地摆弄两个雪人,便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去打电话。

“还在吃饭呢,我偷溜出来的。”

——几点了竟然还在吃,这简直是腐败到了极致,酒池肉林!这都连着吃了几天了,自己快摸摸腰上是不是都有游泳圈了?哎,还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其实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在那头山珍海味,我在这头萝卜咸菜……

“蓝雨食堂今天就只有萝卜咸菜?”

——重点不是这个!反正我说你悠着点,吃得当心点,还有别随便什么阿猫阿狗敬酒都喝。

“嗯,没喝很多,我自己知道。”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又喝了不少了吧?

喻文州那么说,原也无意瞒他,“嗯,都是长辈不好推辞,也不能给老喻家丢脸啊。”

黄少天在那儿又嘀嘀咕咕了一堆。他退役之后留在蓝雨做了训练营的教练,大概是带孩子带多了,啰嗦起来还确实挺像那么回事儿。黄少天从小就是孩子王,无论到哪儿后头总能跟一群小弟陪着他胡作非为。现在整治那些个不服管教的小鬼也是“药到病除”,连他自己都觉得可以拍个什么麻辣教师之蓝雨训练营篇。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多是黄少天在说,说训练营的小鬼从外面抱回来的小猫,现在在蓝雨养的油光水滑,说蓝雨又扩建了一个馆子给搞了全套的全息设备,说今年联盟要举办的针对训练营小鬼们的比赛,看好哪几个,又有哪几个可能留不住。

——哎,你还记得那小子不,叫樊笑的那个。

“我知道,你说脸长得周泽楷第二的。”

——对对,就他!小子下手太狠,前两天有天他爸妈不在家,我看他一个人怪可怜的就带回家吃了个饭,没想到就把我放在客厅柜子上的那个索克萨尔手办给坑走了!

“嗯?哪个?”

——就是底座带印章的那个!

“那个印章早就干了印不出来了吧……”

——这个不是重点!

黄少天在训练营里带小萝卜头们,总有几个自己偏爱的“小弟”,这樊笑就是其中之一,也巧正好是个玩术士的,从小看着索克萨尔的比赛长起来的,对喻文州崇拜的不得了。用黄少天的话来说,平时是喵星人,说到喻文州就一秒变成汪星人。

——那小子贼坏贼坏,说要和我PK,赢了手办就归他。

“那你这是输了?”

——让了他1/3的血。小子想堂堂正正赢我还欠点火候,而且他是你脑残粉嘛,那一套套都是跟你那学来的,这些拿出去吓唬吓唬外人还行,想在我这里显摆,差远了。

口气里简直掩饰不住的得瑟。

——不过算了,看他那么喜欢就送他好了,不然传出去说我小气。反正我这儿已经有个世界唯一珍藏款了,不在乎那些小东西。

被说成是珍藏款的联盟新闻官大人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哪里不知道黄少天,收周边都收三份,一个放专门的柜子里显摆,一个拿出来用或者是自己玩,还有一个囤起来压箱底。

 

关于训练营小鬼们的近况又拉拉杂杂得聊了好一会儿。喻文州看了看时间,估摸里头饭局也是要收尾了,自己得进去露个脸。

“我差不多得进去了。”

——哎,好吧,那不说了。

“嗯,我这次过年有个长假,可以回去住一阵子。”

——真的!?

喻文州现在在联盟总部供职,是联盟的新闻发言人之一。两人平日里聚少离多,虽然有电话微信微博QQ,喻文州还能偶尔在体育新闻里一闪而过,但到底不比真正的大活人就在眼前实在。

“嗯,冯主席特别关照的。”

——还是老冯够意思。

“那我挂了。”

——挂吧挂吧挂吧,哦,哎,等一下,喂喂喂喂!

“嗯?”

——快点老实和组织交代,这几天有没有做对不起党和人民群众的事情?

“你还学会查岗了啊?”

——那必须,我的人我得看紧了。快点,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哦,还真认识了个美女。”不等电话那头反应,喻文州大喘气一口,跟着道,“不过只有7岁。”

——靠,等你回来再收拾你!没有感情了!再见!

“再见。”

 

那边干脆利落就挂了电话。

天色有些暗沉,看起来还能再下上一场雪。一旁小姑娘已经给两个雪人都按上了枯树枝做的手以及圆石子做的眼睛,两个小小的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头挨着头,手牵着手,就好像定格了一个幸福的瞬间。

喻文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还有些微微发烫的手机,手指一阵飞舞,“少天,我们这儿下雪了。”他的脸上依然是微笑着的,随着逐字逐句显示在屏幕上,笑容便越发深沉,那样的温柔是只属于一个人的,是这一片苍茫白雪中最明艳的色彩,连池子里游曳的锦鲤都失了三分颜色。

喻文州的性格里有着中国人典型的隐而不发含而不露,他和黄少天在一起,也很少将这些情感诉诸于言语,他习惯用细节里流露出来的点点滴滴编织一张牢牢的网,来细心的守着这份弥足珍贵的感情。

 

那是最好的年华,那一个赛季蓝雨的常规赛打得并不十分突出,但相较于磕磕碰碰的第五赛季,已明显沉稳得多。许多如今标志性的独属于蓝雨的搭配与战术都是在那个时候成型的。

那一年的12月,蓝雨客场惜败上届冠军队微草。对于这支逐渐成熟的蓝雨来说,失败早已是可以坦然面对的事实,然而那样的失败却总是如同箍在头顶的魔咒无法挥散。团队赛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无限放大,无数的假设与可能性盘旋在心头,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坚持进攻,如果那个时候收缩了阵型,如果那时候没有用大招……

黄少天坐在大巴靠后的位置,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脑子里的那根弦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因为对手是冠军队,因为他们曾经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在那样唾手可得的境地下被对手颠倒局面反败为胜的滋味,用天堂和地狱来形容真是毫不为过。

那时候场上已到了团队赛的收官阶段,黄少天的夜雨声烦和徐景熙的灵魂语者还坚持在赛场上,同样的对面是王不留行和冬虫夏草,以血蓝来估量,蓝雨有着绝对优势,冬虫夏草那时候只剩一个血皮,蓝也所剩无几了。

黄少天指挥徐景熙去引诱王不留行,自己则瞅准机会去一击带走冬虫夏草。但在那之前,他还是佯装保护治疗的姿态和王杰希缠斗,然后慢慢地靠近不远处时不时给王不留行刷血的冬虫夏草。

也许是被即将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又或者对方确实比自己棋高一着,那是个陷阱,冬虫夏草的银武最新特效是所有技能公共CD-0.2s,而对于治疗之神来说这0.2秒就可以扭转乾坤抵定大局!

黄少天没能斩杀方士谦,但王杰希却拿走了徐景熙的人头。他一人在场上游走坚持了5分钟,最后还是倒在了灭绝星辰之下,那时候方士谦和王杰希也只剩不到10%的血。

黄少天只觉得如果自己的剑可以再快点,只是0.2秒而已,那一刻方士谦的瞬加快过了自己的幻影无形剑,那样微乎其微的差距,简直要把黄少天逼疯,连手指都要扭曲起来,他忍无可忍,一气之下一脑袋狠狠撞向了车窗玻璃。

“咚——”的一声闷响,原本车厢里被空调熏得昏昏欲睡的众人纷纷向后望过来。

黄少天捂着脑袋呲牙咧嘴的猫在座位上,疼,太疼了。但面对前排队友们关切的目光,还是强打起精神,“一不小心瞌睡了。哎,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嘶……”

宋晓把车上原本就有的一个U型枕递给了他。黄少天打着哈哈接过来,装模作样的架在脖子上,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外面下了很大的雪,车子全都堵在路上,原本只有20分钟的路程,这会儿在望不到尽头的车流长龙里不知要走上多久才能到达。黄少天心不在焉地歪在U型枕上,看着外面羽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看起来就像是王不留行抖下来的头皮屑。黄少天被自己的臆想恶心到了,默默地转过头吐了吐舌头。

“想什么呢?”

“我靠!你怎么突然坐到我旁边来了!吓死我了,走路都没声音的!”

“是你自己想事情太出神。”

好吧,这是事实,黄少天没办法反驳,“话说你坐过来干嘛?回你自己座位上,我现在烦着呢,别凑过来。让我一个人呆着。”

“好让你有机会再撞一次玻璃?”

此话一出黄少天彻底哑火。他下意识去摸脑袋上先前撞到的地方,感觉木木的还有点涨,是要肿的节奏。半天嘟哝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喻文州先前坐在大巴前排靠走廊的位置,他指了指司机头上的后视镜,“喏,现场直播。”

黄少天抬手捂脸,简直丢脸丢到家了,妈妈我现在把旁边这个人掐死毁尸灭迹可不可以。黄少天把脸冲着窗外,专心看轻雪无声地落在外面的一块路牌上,积雪已经颇具规模,像是一层甜腻的满溢出来的奶油。

G市是从来不下雪的,再冷的冬天也不会降到零度,等到了春节的时候桃花也都陆陆续续开了。所以南方人对雪总是有着不一样的钟情。即使已经是当上职业选手的第三个年头,即使已经在不停的南征北战中见识了一次又一次的雪景,但依然还是觉得稀罕。

“这雪下好大。”喻文州凑过来。

“嗯……”黄少天小哼了一声。

“好想下去踩踩。”

“路上的雪都被压黑了,你省省吧。”

“不知道宾馆后面那片草坪积了多厚的雪了。”喻文州看到黄少天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这雪再下下去不知道明天还走不走得了了。”

“明天晴天,我看过天气预报了……不对啊,靠,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吧!”

“嗯。”

“那还玩什么!”

喻文州凑过去,低声对黄少天耳语了两句,前一秒还一脸不忿的剑圣挑挑眉毛挤挤眼睛,那意思很简单——就这么说定了!

 

车子到达宾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半,今天的比赛消耗颇大,众人打着哈欠互相招呼了一声就打算回房间休息了。一群人浩浩荡荡一部电梯装不下,喻文州和黄少天发扬队长和副队的风格留在了外面,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黄少天脸上强装的镇定立刻就融化了,“刚才车子开进来的时候我看过了,那雪积得很厚,而且都没有人踩过!”

他们两人上楼回房放了东西,然后把帽子围巾手套等一应装备都穿戴好,飞快地冲向了那片“圣洁的乐土”。

“啪吱”——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那松软的雪上,发出挤压的声响,雪深过踝,下面是柔软的草甸,这使得他们的身形看起来有些摇摆和滑稽。草坪周围是一圈景观灯,并不十分亮堂,但已足以看清楚脚下的路。他们在那一大片雪上留下了两排清晰的脚印,两人走了一段,确定距离身后那栋建筑物已足够远,应该不会打扰到宾馆其他客人的休息后,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这就像是一个讯号,在一段短暂的沉默之后,黄少天率先抛开了禁锢,他几乎是飞身扑向了眼前那厚厚的雪。

扑面而来的冰冷的气息,那些蓬松可爱的雪所带来的愉悦,慢慢冲走了内心的积郁。黄少天站在自己印出来的人形上,骄傲的像是发现新大陆的船长。喻文州当然不会给他机会臭显摆,一捧白雪冰砂兜头就迎了上来,天女散花一般躲都没处躲。

黄少天蹲下身来随便刨了两下予以回击,这雪仗打的毫无章法亦无美感,就是两个人在那儿瞎刨雪,也不顾捏不捏的紧,弹药是不是储备充分,投掷是不是有力道有速度有技巧,总之是先扔出去了再说,雪球基本半空中就散了大半,但无奈场地自带减速DEBUFF,谁都逃不掉那满头满脸的碎雪。

“呸,我靠,喻文州,你别跑!是男人就来一对一PK!啊,呸呸呸……”

结果到底还是战术大师厉害,率先研制出了参杂了枯草的加料雪球,黄少天吼得正欢实呢,吃了一嘴的草末儿。打击报复心理空前高涨,正巧被他摸到了一根枯树枝,还挺粗,虽然短了点,但挥着挺顺手的,当下就抄了一大捧雪把喻文州给浇了个从头到脚。

两个人在雪地里扑腾了个把小时,帽子围巾手套早就都丢到了一边。黄少天喘着粗气坐在草坪边的板凳上休息,看喻文州一个人在那里滚雪球。

不过因为缺乏实践经验,雪球滚出来坑坑洼洼不说还看着不那么圆,大倒是很大,有半人高。滚完大的,又滚了个小的,结果却叠不上……

黄少天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哎,不是这样的,来来来你扶好了啊,别乱动。”

抄了几把雪拍在两个雪球的连接处,等雪微微融化了点,雪球便稳稳的站好了。

黄少天看着还挺满意,去捡了自己的帽子和围巾过来给雪人戴上,又把刚才捡到的“木剑”给雪人插上,“噔噔噔噔!大功告成!”

然后照例掏出手机拍了照片,闪光灯效果下的雪人看起来还挺周正的,发上了微博,“嘿嘿嘿嘿,和队长@喻文州-蓝雨 一起堆的雪人!不要太羡慕。”

粉丝纷纷冒泡围观,

“大半夜堆雪人黄少喻队好兴致。”

“古有张岱湖心亭看雪,今有蓝雨喻黄夜半戏雪。”

“这雪人怎么没眼睛鼻子。”

“围巾颜色不错。”

一番普天同庆与民同乐的祥和气氛下,偏有人要来煞一煞风景,“都输比赛了还有心情来堆雪人?”

黄少天那好不容易被压制下去的郁闷之情瞬间又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靠!”他把手机一关揣回了兜里。回头去看那雪人也觉得没意思了,过去和喻文州坐在一起看天上扑簌簌飞扬下来的雪花。

“没道理我手速比不过方士谦吧!我靠,那两个人简直太阴险了!而且王杰希那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不用魔术师打法了么!又犯规!啊啊啊啊啊,一个DPS手速还拼过奶妈,我不要混了!”看那样子像是感觉又要一头扎进雪里。

黄少天不是输不起的人,但这一把输的太憋屈,简直是魔障。喻文州坐在一边,也只能听着他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念叨着,即便是联盟口才最好的战术大师,这时候也没有足够有效的话语来安慰他的战友。道理谁都懂,但感情没那么容易接受……

喻文州叹了口气,他稍稍侧身向着黄少天,他们身边的那盏地灯突然闪烁了两下熄灭了,四周越发暗沉了下来,喻文州张开了双手,以一种全然包容的坦然的温暖的姿势,“抱一下?”

黄少天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个节拍,他虽然看不清喻文州此时此刻的表情,但却已足够被蛊惑,他毫不犹豫得向对方回以了拥抱。

啊,就像两只熊抱在一起一样。黄少天这样想,身上穿的羽绒服被挤得扁扁的,喻文州被雪濡湿的发尾轻轻得扫在他的脸颊上,黄少天觉得手有点冷,于是双手自发自觉的爬进了喻文州的上衣口袋里,幸好不是斜侧袋,不然手腕得抽筋。他把脸上沾到的雪水都蹭在喻文州的羽绒服上。

“砍死王杰希。”

“嗯。”

“砍死方士谦。”

“嗯。”

“打倒微草。”

“嗯。”

“蓝雨是冠军!”

“嗯,蓝雨是冠军!”

“蓝雨是冠军!”

“蓝雨是冠军!”

“蓝雨是冠军冠军冠军冠军冠军————————!冠——————!军———————!”

黄少天站在一片狼藉的雪地中,仿佛是用尽所有力气在呐喊,把胸腹中的浊气尽数宣泄到了空气中。结果午夜已然寂静的宾馆大楼的客房突然灯亮了一溜。黄少天像是个做坏事被人发现了的小孩儿,缩着脖子躲到了喻文州的身后。

“那么远他们看不到的。”

“算了算了,走吧走吧,我肚子饿了,吃东西去,我刚才看到路口有很多小吃摊。哇,那么冷的天他们竟然都还出来做生意,生活不易啊……”

 

他们找了个炒面摊,点了两份炒面。黄少天坐在那里巴巴得望着在那上下翻飞的锅铲,觉得简直度日如年。雪比方才小了不少,小吃摊的生意都很火爆,油锅炸响的声音老板吆喝的声音还有过路的车子小心翼翼鸣笛的声音,让身处其中的人整个都暖和了起来。一旁的奶茶铺竟然还没有关门,喻文州去买了两杯热奶茶,一转眼瞥见一旁还有24小时营业的药方,顺便就拐进去给黄少天买了支药膏,回去抹肿起来的额头。

奶精和糖粉调出来的奶茶让两个G市人撇了撇嘴,但因着口渴还是咕嘟咕嘟给一气喝掉了大半,炒面的味道倒是非常好,鲜香麻辣,也是黄少天饿了,三两口就给塞了下去。一张嘴在白炽灯泡的照耀下显得特别油亮,喻文州又掏了1块钱跟老板买了一包纸巾。一碗面不够吃,两人又去挖掘别的吃食。黄少天重新打开了手机开始深夜报社。

回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1点半了,他们安静得走在雪中,那些雪花落在头发上,眉毛上,睫毛上,所有的精力都已经消耗殆尽了,疲惫感渐渐占据了主导,吃饱喝足越发懒得讲话。他们只是肩靠着肩慢慢的走。

过了宾馆大门,绕过已然被冻住的喷水池,然后是长长的花园走廊,地灯的暧昧灯光打在喻文州安静的侧颜上,只让黄少天暗恨自己没多读两本书,这样的安然与美好竟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这条走廊很长又很短,两边空荡荡的花架上挂着细长的冰棱,雪透过枯萎的藤蔓的间隙细细得洒下来,四周是一片纯白。

黄少天快走两步上去握住了喻文州垂在身侧的手。

“怎么了?”

“呃,那什么,今天谢谢你。”

“这有什么,以后不开心不要拿自己出气。”喻文州侧头看了看黄少天红彤彤的额角,无奈地摇了摇头,“少天,你看这雪……”

“嗯?”黄少天顺着喻文州的话转过头,“雪怎么了?”

结果不等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唇角已经被一片柔软和微凉所捕获,“我收个报酬。”

黄少天一挑眉,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才这么点怎么够,起码要是这样的!”

 

那一年蓝雨最终迎来了最美丽最灿烂的夏天,当代表胜利的奖杯被高高举起,当世界被欢呼的海洋所淹没,曾经的不甘与气馁都随之汇入了记忆的长河,成为了生命中一段短暂的篇章。而那个夜晚,在那一场雪下所发生的一切美好而温柔的瞬间却成为了其中最难以忘怀的一笔。

 

 

喻文州掏出钥匙打开门,率先看到的便是被插在大花瓶里的一株桃枝,今年过节天气和暖,白色重瓣的桃花已开了大半。

他想起黄少天电话里跟他念叨说找了半天才找到白色的,还是店主当处理品便宜卖给他的。

不过黄少天有自己的歪理,“我们这里不下雪啦,我这个白的看起来就像下了雪一样啊!”

喻文州把行李箱搁在门口,转身进了厨房,黄少天围着围裙正在忙活,一转身看到门口站了个大活人,“哎,回来啦,快去洗手换衣服!站在这儿干嘛,哎,等等,你尝尝我这汤的味道怎么样,我这两天天天在外面吃,吃的嘴都麻了……”

喻文州嘴角挂着笑容,微微歪过头,一如多年前那样张开双手,“抱一下?”

 

身后,一树雪白晶莹剔透……

 

=END=



就,回头还会再修改一下吧……卡了老久了,这会儿就乘着还有点感觉就快快写了,生怕到时候又卡……

反正就是,傻白甜嘛,我就喜欢看他俩傻白甜啊【蹬腿.gif】

谢谢大G市的小伙伴们接受我的资讯!!G市过年好热闹!棒!


回头会搞个傻白甜的小合集,希望大家多多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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