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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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凌]傀儡梦

时髦值属于四爷和鲨鱼

OOC与弱智属于我

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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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牙!凌牙!……真是的,又跑到哪里去了!说好今天要大扫除的呢!凌牙!”少女平日里散开的长发被扎成了马尾,穿着宽松的旧式居家服,左手拿着抹布,右手举着拖把,从底楼客厅一路气势汹汹地冲上二楼,并且在暴力踹开主卧寻人未果之后又如同巡航导弹一般将火力对准了对门的卧室。

这一次倒是没等她抬脚,对面的门便向后退开了一个缝隙,走廊上的晨光在门缝间的地板上投下一片扇形的光斑。IV抓着头发一脸意识不清的样子有气无力地靠在另一边的门框上。

璃绪挥了挥手里的抹布,“凌牙呢?”

“不知道,没看到。”说着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啧……”璃绪眯了眯眼睛,但没有再说什么,且似乎是碍于起码的矜持,并没有做出进一步诸如硬闯卧室这般的过激行为,“总之,快点起床,今天大扫除。”

IV目送少女风风火火地把四进卧室的门一个个踹开,戴着睡帽抱着狸猫玩偶的基拉古,嘴里叼着牙刷的阿里托,已经穿戴整齐正准备下楼吃早餐的德鲁贝,还有不知所踪的米扎艾尔和贝库塔——他们的房间倒是非常干净……

IV关上门,抓了抓头发,他出来的匆忙身上的睡衣是临时抓了披在身上的连扣子都没来得及扣上。这会儿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把睡衣脱下来想要扑回床上再补个回笼觉,却在摸到睡衣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自己的黑色睡衣现在正躺在实木地板上皱巴巴地堆在自己脚边,而还有一个袖子挂在自己身上的这件深蓝格子睡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啧啧啧,失误……”IV咂了咂嘴,然而嘴角却有些愉悦地勾了起来,他索性赤着上身走到窗前将厚重的窗帘完全拉了开来,“唰”的一声,灿烂的晨光倾洒而下,将一室狼藉照亮无所遁形。床上拢起的一团薄被似乎受此影响缓慢地蠕动了一下,但随即又没了动静。

IV顺手将窗子推开,随即便转回了床边,抬腿一脚踩在了那团被子上,并在确认了脚下的部位后碾了碾,“喂起来了,你妹妹来查房了!”

蠕动的被子挣扎着往床铺里侧挪动企图躲开骚扰者,IV抬腿直接把人给勾了回来,并且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对着屁股又踹了两脚,“快起来!再不起来你妹妹要冲进来了!”

“……烦死了……滚开……”一颗顶着深蓝色头发的脑袋从被子里忍无可忍地钻了出来。

骚扰者最终获得了胜利,IV笑着撑住床头,缓缓俯下身,“还不起来?要我帮你一把么?”于是凌牙在尚未清醒过来的间隙,被要走了叫早服务的奖赏。

 

等到IV和凌牙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其他人基本都已经在享用饭后的咖啡或是红茶了。基拉古正在往红茶里加第4包黄糖,并且伸出舌头舔掉了洒在杯子外面的糖屑;德鲁贝的咖啡还剩一半,正在翻阅手里的晨报;阿里托戴着围裙正在收拾桌上已经使用完毕的餐具。并没有看到璃绪的身影,这倒是让IV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地下室等下由你们来负责。”德鲁贝放下手里的报纸。

“什么?”

“大扫除。梅拉古让你们两个负责地下室。”

凌牙叼着吐司回忆了一下神代宅那个如同黑洞般常年被封印的地下室,皱起了眉毛,“就我们两个?”

“恩,三楼由梅拉古负责,我负责二楼,阿里托是一楼,花园交给了基拉古。”

并不了解地下室实情的IV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他今天本就没什么事,既然住在这里参与清洁工作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在IV的记忆里,他们家老宅的地下室是一个巨大的书库,虽然也需要定期清理,但在V的指挥下并不是什么很艰难的工作。

当然,在凌牙拿着一串考究的古董雕花钥匙打开地下室的大门的时候,IV就会知道,他之前想得还是太简单了,在相同劳动面积的情况下只有地下室被额外分配了两个名额,昔日的巴里安女王又怎会做出这种浪费劳动力的不智决定……

 

“……我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找III来。”IV把手上一个因潮湿霉烂而面目模糊的木雕摆件扔进了身后的垃圾袋里。并且从心里面觉得自己热爱“考古”的弟弟一定会喜欢这个“地下的宝库”。

凌牙并没有理会IV时不时的抱怨,虽然戴着口罩,但萦绕在呼吸系统里的让人作呕的霉味几乎令他窒息。他的记忆中对地下室残留下的最后的片段,是童年时期父亲把那个砸伤他的古董铠甲用木箱封装起来锁进了这里,并且由父母抱着尚还不够高度的兄妹两人一起给地下室落了锁,就好像一家人齐心协力将伤害彼此最亲爱的人的“魔鬼”封印起来的仪式。虽然从严格意义上讲,那并不是完全属于他的回忆……

“咦,还有这种东西啊?”IV似乎渐渐对这个地下室产生了好奇,这是神代家过去生活的印记,有男主人搜罗的各种古董摆设挂画装饰,也有女主人不再穿戴的过时衣物配饰,当然还有属于凌牙兄妹的童年时代的各种玩具。眼前的箱子里堆满了各种玩偶,透过昏黄黯淡的灯光,IV一眼便看到了那只被埋在一堆穿花裙子的熊和兔子中间的蓝色头发的木偶人……

伸手把木偶捞出来的IV将其托在手心里,对着灯光来回研究了一下。如同所有被封存在这里的东西一样,在时间的侵蚀下,木偶表面的清漆早已浑浊,连带着其下所覆盖的色彩也显现出一种暗黄的陈旧感。

“让你来大扫除的,不是让你来玩的。”凌牙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IV疑似偷懒的举动。

IV拨动了一下木偶的肩关节,发现竟然还可以转动,“这个,跟你蛮像的嘛。”

“哈?”凌牙皱着眉头凑过来看这只比IV的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木偶。不可否认这个奇怪的东西确实和自己长得七八分象,嗯,发型尤其明显,“你哪儿挖出来的?”

“喏……”IV努了努嘴,示意凌牙看他面前的那个箱子。

凌牙大致搜罗了一下脑海,发现并没有关于这个木偶的记忆,“没用的东西就扔掉吧。动作快点,还有一大半都没理!”

“你不要?”IV把抹布搅干,仔仔细细地把木偶从头到脚擦了一遍。经年的污垢与氧化物被抹去,表面的清漆在灯光中折射出一种柔和的光晕。

“这种小孩玩具留着有什么用。”

“那归我了,难得和凌牙长得那么像。”IV又试着转了转木偶的其他关节,“嗯?左脚不能动。”左边的踝关节不知是因年久腐朽,还是原本就遭到了损坏,IV撇了撇嘴,有些不死心地稍微加大了点手上的力气……

“啪——”随着一声细微但清脆的崩裂声响,那似乎是被黏住的左脚在IV的施力下向左弯出了一个夸张的弧度,“啊,能动了……”

与此同时,正准备把一旁矮柜上的一箱精装书籍一次搬走的凌牙在踏出左脚时一个不小心踹到了一旁的一只小半人高的陶瓷花瓶。凌牙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一下,但所幸还能稳住身形,并没有发生人仰马翻的惨剧。这整整一箱书的分量可不是开玩笑的,凌牙喘了口气,把那箱子书归拢到保留物品的那一边。他抬起左脚,脚后跟敲了敲地面,觉得身体并没有因为这看起来毫无止境的整理工作而变得疲惫迟钝。这才重新又一头扎回了那堆杂物中,并且在路过IV的身边时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在了对方的屁股上,“快点干活!不要偷懒!”

“喂喂喂,那么凶,我一场比赛何等身价,外面还有大把的粉丝排着队等着我的fan service,还不都是为了你……噗……”才说到一半IV被迎面兜头扔过来的一大团窗帘布给堵了个结实……

“闭嘴!再啰嗦就把这些都塞进你嘴里!”

 

IV把小木偶人摆在了房间的床头柜上。这间主卧对面的卧室,多年以前原本是属于幼年的神代凌牙的,虽然在IV住进来之后做过一番清理,但布局陈设都没有改动,依然还保留着当年的样子。

IV躺在床上,一歪头就可以看到床头柜旁边的墙纸上有一条用蜡笔涂成的“鱼”,虽然很是抽象但依稀可以辨认是大口鲨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是这间房间昔年主人的杰作,甚至完全可以想象那时候才刚比床头柜高一点点的凌牙撅着屁股趴在床上乱涂乱画的样子。

就绘画的天赋来说,应该是自己赢了,IV无声地勾起嘴角,曾经用涂鸦吓哭过幺弟的恶劣哥哥伸手关上了床头灯,将身边已经陷入熟睡却依然不自觉皱着眉头的人搂进怀里,“晚安,凌牙。”

 

 

IV站在走廊上,一时还有些缓不过神来,这条走廊他真是再熟悉不过,童年的全部时光都可以用这条走廊串联起来,这是阿克莱德家老宅的二楼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木格窗,窗前的阳台上常年摆着一株绿植,IV看着那垂落在地板上已经有些枯萎的茎叶,随即低头看了一眼那被苍白的光线刻画在地板上的身影,他习惯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颊,那里还没有那道将伴随他终身的伤疤,那一年他12岁。

“梦……?”

IV前后张望了一下,渐渐发觉出不对劲来,楼梯拐角处被打碎的玻璃花瓶,走廊上被扯碎的挂画,以及褪色的地摊上积着的厚厚灰尘……IV不自觉握紧了双手,走廊东边倒数第二间房间,便是他的卧室。房门虚掩着,地上躺着半块粗糙的木制名牌,上面依稀可辨的字母可以拼写成托马斯……

IV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场梦境,在父亲失踪以后,独木难支的大哥将他和米歇尔送到了孤儿院,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回到过这栋宅子。也许眼前破朽的家正是当日人去楼空后的真实。

IV皱着眉头,伸手推开了眼前的门。

“谁?”昏暗的房间里突然传出的问询声惊了IV一跳,他下意识的以为这个梦只属于他独自一人,以至于完全没有做好迎接其他出场人物的准备。

IV眯了眯眼睛适应了房间内的光线后突然愣在了当场,他好像在一瞬之间完成了一场时空的跳跃,眼前出现的房间并不属于,那张他已然熟悉不过的四柱床被窗外的透进的月光拢上了一层蓝灰色的光晕。留着一头深蓝色半长发的孩童正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他。

“凌牙?”

被唤作凌牙的孩子似乎对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IV并没有引起他太多的兴趣般再度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IV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幼童版的神代凌牙,比起只是倒退了5年的自己,显然凌牙遭遇的缩水更为严重,而且看起来呆呆的样子。思及此,IV心头刚才还被旧日家宅破败的景象所笼罩的阴霾渐渐被一些恶作剧的念头所驱散,他坏心眼的勾起了嘴角……

他松开扶着门框的手,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姿态向房间内移动了两步,以期尽量不要惊动房内的小孩,“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里。凌牙,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托马斯哥哥啊。”说着冲看起来可能只有5、6岁大的小凌牙伸出了手,“你是凌牙吧,神代凌牙。”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IV突然想起了快斗家的那个小孩,第一次被V带回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呆呆傻傻的样子。IV皱了皱眉头,他见过各种神情的神代凌牙,愤怒的,悲伤的,彷徨的,决绝的……却从来不是这种空白的样子。IV走过去,低头终于发现这个孩子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面前床铺上摆着的一张卡片上,那张IV作为对手也再熟悉不过的怪兽卡——“大口鲨”。

“你……”

“爸爸……和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

“璃绪也,不见了。”

“……”

“我不能离开这里。”凌牙抬起头来,蓝宝石般的双眼静如止水,“我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借由这个举动,IV终于看清楚了凌牙脖子上包着的绷带。他终于知道,眼前他所遇到的是车祸那年幸存下来的神代凌牙……

 

IV这一天醒过来的时候,床头的老式闹钟显示七点刚过五分钟,但让他更为意外的是,身为赖床大户的凌牙竟然已经先他一步坐在了床头,正双眼出神的望着窗外那棵已然开始抽出新的枝叶的梧桐。

那样的眼神似乎与前一晚梦境中的幼年凌牙重合在了一起,IV一把抓住了凌牙放在薄被上的手,“你在看什么?”

凌牙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任由IV握着他的手,“没看什么。昨晚好像做了个奇怪的梦,但是现在想不起来了……”

IV静默了一会儿,但最后还是没有把关于梦境的话题打开。他自觉既然太阳已经重新升起,那也无需再回头看那些虚幻的泡影。他习惯性的把玩起了凌牙的手,不同部位有很多薄茧以及细小的疤痕,在在见证着这个人短暂一生的坎坷。IV很喜欢凌牙的手指,手指修长,但指节分明宽大,然而并不是普通的粗鄙的感觉,而是代表着力量与坚韧,那是双完全符合男性对同性审美要求的手。IV很自然地把嘴唇凑了过去……

凌牙被他玩的有些难受,咬着牙把手抽了回来,径自起了床,“你今天有比赛吧。”

“下午……”IV眯着眼睛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床上,窗外的光线正好移动到他深刻的五官上,留下一个极度漂亮的金色光影。薄被只盖到了腰际,露出精瘦结实的胸膛,以及凹陷的肌肉线条。

凌牙换上校服,顺手把IV的衣服也一同扔了过去,“不想睡就穿衣服起来。”

IV把脸上的衬衫扒拉下来,摇着头半坐起来,并且露出一个十分遗憾的表情,“你没看出来我在引诱你么?”

“哈?”凌牙系上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正在对着镜子系领带,显然不是很想搭理身后的IV。

IV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凑过去抢走了凌牙手里的领带,“送上门的fan service,不想要么?”

“一大早不要乱发情!”凌牙把他的头推开,伸手去捞自己的领带。

“啊啊,难得那么美好的早晨,真是不懂情趣啊……太不可爱了。”IV把领带叼在嘴里,挑了挑眉毛。

“喂!混蛋!你不要把我领带弄脏了!”

等到终于被激怒的凌牙张牙舞爪扑过来的时候,IV从善如流地把手箍在对方的腰上,很是轻松的就把人重新带回了床上。然而正在这时,床头柜上的老式闹钟以及IV的终端都尽忠职守地发出了声响。

IV在凌牙的拳头面前老实的举起了双手,“七点半了,你要迟到了。”

“你以为是谁害的!”凌牙抽走了自己的领带然后将枕头摁在了他的脸上。

IV把属于凌牙的枕头从脸上扒拉下来抱在手里,看着凌牙重新对着镜子把领带系上。

“呐,凌牙。”

“怎么?”

“能够重新再活一次算是件还不错的事吧……”

“……”

IV看着凌牙系领带的手微微一停,随即将最后的结打好。他转身拿过一旁的书包,然后在打开房门的时候微微转过身来,看着依然赖在床上的IV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马马虎虎吧。”

“切……”IV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觉得自昨晚一直残留在胸口若有似无的郁气慢慢在空气中消散开来……

 

 

IV第二次站在相同的场景中时,有点克制不住心中名为愤怒的情绪。他感觉这个场景的再度出现充满了嘲讽与作恶的意味。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推开了倒数第二间房间的门。上次遇到的5岁凌牙依然坐在床上,四柱床周围的帷幔都放了下来,只有朝着门的这边被扯开一个缝隙,小凌牙坐在那里,全神贯注的玩着堆在床上的卡牌。

IV莫名觉得有些松了口气,走过去看对方自己和自己决斗。稚嫩的决斗技巧并不能让局面得到什么惊心动魄的展开。IV的心思依然还是在这个奇怪的孩子身上,他突发奇想伸手摸了摸那个孩子的发顶。

孩子摆弄卡片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望着不知何时坐在自己身边的IV。

“托……马斯?”

IV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被记住了。他点了点头。

小凌牙把另一叠牌组推到了他的面前。

IV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看起来还不是那么无可救药的样子……IV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决斗邀请。

 

那天IV在客厅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一下午,被凌牙喊起来吃晚饭的时候才惊觉扭了脖子。热心的阿里托要过来帮他正骨,幸好被凌牙挡了下来。不过也不全是让人开心不起来的事,至少梦的最后,小小的凌牙扯着他的衣摆,软软地问了一声,“下次,还来么?”

其实IV并不擅长应付小孩子,虽然他隔三差五能收到很多小粉丝写来的明信片或者小礼物,而他也经常会有选择的回馈一点fan service,然而这并不代表他有足够的耐心去陪伴一个看起来有些自闭的小鬼。但是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柔软生物因为顶着神代凌牙的名头,于是IV大概几乎透支了下半辈子所有的耐心在那些不规则出现的梦境中消磨晚间的时光。

 

 

“凌牙小时候?”璃绪放下手中的叉子,眨了眨漂亮的酒红色双眼,渐渐不知想到了哪里而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

“对啊对啊,来说点鲨鱼小时候的糗事呗,不能老是只有我一个人出丑吧!”游马因为不愿意吃蔬菜,而被小鸟强行塞了一嘴的生菜叶子。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阻挡他在听到有关鲨鱼的爆料的时候第一时间做出的响应。

璃绪把自己手上的蛋糕碟挪远了一点避开从游马嘴里喷出来的沫子,“啊,想起来了。”

“什么什么?”

“凌牙小时候晚上一个人睡觉会害怕,一定要把床周围的帷幔都放下来才可以,一点缝隙都不可以留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嘛,那个鲨鱼还会怕这个啊!”

“游马的话,大概从小都神经粗到从来不会懂半夜上厕所的恐怖之处吧。”

“哦,小鸟你半夜不敢上厕所吗?”

“游马!”

话题就这样被一路带歪了出去,璃绪站在一边将剩下的一点蛋糕塞进嘴里,这种暮春午后的庭院聚餐所带来的和煦诙谐氛围总是能暂时驱散掉一些记忆中的阴影。她没有说的是,从医院出院以后,凌牙把四柱床周围的帷幔都扯了下来,他们兄妹在那一刻被迫长大,从此相依为命。

璃绪下意识抬起头去找凌牙,这种场合以对方的个性必是独自窝在角落里。果然她很快发现凌牙一个人坐在一棵粗壮的悬铃木上,一如之前的每一次般游离在人群之外冷眼旁观。她不太能想起凌牙是何时开始疏离人群的,因为那并不发生一个时间点的前后,而是在一次次肩负着他人的情感与期盼,却又一次次被命运捉弄的头破血流中潜移默化形成的自我保护。而她唯一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的牵系着凌牙与其他人,让其不要彻底成为断了线的风筝成为天地间飘荡的孤魂……璃绪微微叹了口气,正准备重新切一块蛋糕过去投喂她不合群的哥哥的时候,却只见有人已先她一步。

“III这次烤的奶油杏仁曲奇不错啊,你要不要,不甜。”IV端着满满堆起一层的曲奇饼干靠在树下。

凌牙懒懒得哼了一声,听起来可有可无。

“来,帮我拿一下。”IV把盘子塞给凌牙。然后顺着树的另一边三两下爬上了另一边的枝干,“啊,舒服。”

凌牙往嘴里塞了块曲奇。IV也凑过去拿曲奇吃,结果两人正好相中了同一块曲奇,于是IV十分顺手地揩了把油。

凌牙嫌他烦,开口试图把他赶下去,“你上来干什么。”

“怎么,这棵树你包了的?”

“你这家伙是专门来找茬的吧。”

“对啊,我这不是怕你寂寞嘛。”

“寂寞你妹。”

“我妹不就是你妹。”

“谁是你妹,不要随便乱占便宜!”

“那我退一步,把我弟分给你。”说着扯开嗓子冲不远处的III喊道,“哎!III,倒两杯橙汁过来!”

没成想这一嗓子倒是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哦!鲨鱼!IV!原来你们在这里!哈哈我也要爬上来!快给我腾个位置出来!”之后由此引发的爬树浪潮则彻底破坏了此次聚餐的“优雅氛围”。

璃绪轻轻一笑,把那块多余的蛋糕随手塞给了一旁因为体型限制而没能爬上树的铁男。

 

 

“你到底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啊……”IV踩着初夏微弱的蝉鸣声再度推开那扇门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将下下辈子的耐心透支殆尽。

“我只能呆在这里。”小凌牙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和IV交流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

“为什么?”

“因为出去会变得软弱。”

“什么?”IV完全不能理解这毫无逻辑的上下文。

“这是一个魔法。”

IV产生了一种把眼前的小鬼拖过来揉搓的冲动。

小凌牙边说边打开了一张盖牌,“神圣防护罩-反射镜力-,破坏你场上所有的攻击表示怪兽。”

IV心弦一动,只觉得自己似乎终于抓到了一些长久以来一晃而过难以捉摸的蛛丝马迹。他把自己攻击表示的两个机关傀儡放到了墓地,并且继续了刚才的话题,“你说的是什么魔法?”

“使人变得强大的魔法。”他召唤了自己最爱的大口鲨,并且对空场的IV进行了直接攻击,“你要专心一点,不然我就要赢了。”

结果IV跟着发动了一张护卫防壁,战斗伤害无效,并且他可以抽一张手牌。

小凌牙撇了撇嘴,盖了一张卡以后继续道,“如果人要变得强大,就必须舍弃那些让他弱小的东西。”

“舍弃?”

“没错。到你了。”

IV抽了一张卡,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小凌牙的意思……他觉得这事听起来既荒诞又滑稽,但却已经不由自主得相信了这个答案。IV放下了手牌。

“怎么不玩了?”

“你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

小凌牙大概觉得这场决斗无法继续了,也跟着放下了手牌。他习惯性的揪紧了床边垂着的帷幔,“为什么不可以?”

IV一时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感觉。他现在简直想立刻醒过来把神代凌牙拽起来狠狠得嘲笑一通。连带表情都有些难以自制的狰狞起来,整晚整晚在这里消磨时光和精力的自己应该是世界第一的傻瓜。

小凌牙觉得他生气得莫名其妙,“你难道不想抛弃那些让你害怕的东西么?”

 

凌牙觉得IV今天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或者更进一步说从一早上开始IV就一直在莫名其妙地找他的茬。一开始还以为是起床气在作祟而再三忍让的凌牙,最后终于忍无可忍连杯子带柠檬水一起泼了过去。“你给我冷静点!”

IV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情绪有点失控,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人。

IV回了一趟家,III在学校里,V和玉座都在快斗家的实验室。整个家里空荡荡的,属于他的房间里充斥着缺乏人气的井然有序,他站在房间门口,转而望向走廊窗边的那盆绿植,茂盛的枝叶透过打开的窗户顺着屋子的外墙一路攀爬。那一年他们回到这里,发现这颗近乎干枯的藤萝一息尚存,只因这一点,生活就好像重新被点燃了希望……

在IV的人生字典里是没有退缩和放弃的。即使他努力的方向后来被证明是错的,即使曾经的伤疤和犯下的罪孽都在不停的鞭挞他的良心嘲笑他的卑劣,他都依然在竭尽全力的同命运抗争至死方休,他只在乎自己想要的,除此以外的一切都不能成为束缚和胁迫他的理由。

但是凌牙和他截然不同……他一直为着他人而活。IV重重得甩上了房门。而无论是凌牙还是纳修,自己似乎从来都不是他生存下去的意义……

 

 

IV带着仲夏夜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再次打开那扇门的时候,床上的小凌牙显得有些惊喜,“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IV把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事到如今他自己也说不准到底某些不可控的外力强制他来到这里,还是他自己想要出现在这个梦中。

“今天还玩么,决斗。”

“没兴趣。随便聊聊好了。”

IV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决斗之外他能和这个5岁的凌牙聊些什么。这个小孩比初遇的时候活泼了不少,但还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他仅有的“领土”。

“那说说你的事情好了。”

“我?”

“……”IV笑了笑,“也好。”

“我在孤儿院住过几年。跟我弟弟一起。那时候我父亲失踪了,大哥整天忙着找人没空管我们,只好让我们住进孤儿院。不过你知道,新来的总是很难融入到集体里面去。”

“他们欺负你了?你和他们打架了?”

“啧啧啧,真正的绅士是不可以使用暴力的。”

“那就是肯定打了。”

“……然后我和我弟弟就被罚打扫仓库。”IV比划了一下那个仓库的大小,“那里面都是些坏掉的东西,我们还找到了一整箱坏掉的玩具,还有卡片,决斗卡片。”

“就是你现在用的那些么?”

“有一些是。我和米歇尔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很多东西虽然坏掉了但修一修还可以用。所以我们想了个办法把仓库独占了下来。”

“什么办法?”

“像这样。”IV清了清嗓子,然后突然掐着喉咙面目狰狞地吼道,“救命!救命!救命啊!那个仓库里面有鬼!”

“……”小凌牙抽了抽嘴角,“不会有人信的吧。”

“恶作剧可是我的强项。”

“这样也不错啊……虽然是孤儿院……”

IV停了停,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道,“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不肯走出去。”

“……”

“没有谁总是一辈子顺利的,但不能因为生活的捉弄就逆来顺受。”

“……”

IV伸手有些粗鲁地揉了揉小凌牙的脑袋,“你这个人总是这样,看起来总是独来独往但其实心比谁都软,就是个烂好人。为了回应他人的期待老是做勉强自己的事情。”

小凌牙呆呆地低着头……

“没有哪一天是真正开心过的。”

“没有哪一天是为了自己过的。”

“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给自己找个理由。”

小凌牙伸手拽住了IV的衣摆。

“璃绪也好,游马也罢,甚至巴里安的那些人,他们都曾经是你妥协或是坚持的理由。”

IV低头看到小凌牙面前的床单上突然多出了一个圆圆的深色斑点。

“笨蛋,哭什么。我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好像努力地再多也不能让你放下那些包袱,不能正视一眼自己内心真正的脆弱,甚至不能成为你改变的理由。”

“不过就算再不爽也还是会坚持下去的。没办法,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

“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那一刻,IV好像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啪——”的炸裂声。他移开视线下意识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然而等到他再回过头的时候,那原本坐在一边低着头的孩子突然失去了踪影……

 

 

IV一大早起来就发现那个几个月前被他们从地下室里挖出来的木偶人被摔碎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啊,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注意碰到了一下。”凌牙正在收拾待洗的衣服和寝具,他抱着一团床单和被套从IV身后挤了过去,“你有要洗的东西么,都拿过来。”

IV把地上碎掉的木偶人扫了起来,碎成这样看起来不太能修好了。

凌牙撇了撇嘴,“你这家伙还真是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啊?”

“跟你的牌组一样啦,都是这种让人发毛的东西。”

“哪有。”IV把碎掉的木偶用一个小盒子装了起来,“明明那么可爱。”

“你对可爱的定义是有什么误解?……喂,去哪里?”

“啊,可爱的凌牙碎掉了,我觉得应该有个告别仪式。”

“神经病!”凌牙劈手夺过了IV手上的盒子直接扔进了角落的垃圾箱里。

“喂喂喂,不要那么暴力嘛,绅士是不应该使用暴力的……”

凌牙不再理睬他,“快把要洗的衣服拿出来。”

IV一边把积攒了一个礼拜的衬衫裤子都扒拉出来,一同塞进收纳篮里,“哎,你那个外套,口袋掏过没?”

“啊?”

“就知道你又忘掉了,上次就把D视镜一起塞进洗衣机里洗了个来回。”

凌牙皱着眉头去掏那间薄风衣的口袋,结果没成想还真给他掏出了个袋子,“啊……”

IV在一边撇了撇嘴,摆出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什么东西?”

凌牙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微妙,“上次修学旅行买的。”现在回想起来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会鬼使神差掏了钱,归结起来大概也只能强行解释为被现场热烈的消费气氛所蛊惑的结果。凌牙叹了口气,把那个小袋子塞到了IV的手里,“给你了。”

“嗯?”IV以为是凌牙让他帮忙处理掉,顺手把那个织锦小袋子打了开来……袋子里是一只很小的手工编织娃娃,穿着一身十分花哨的民族服装,背面绣了四个字“决斗御守”。

IV眨了眨眼睛,捏了捏那个长得有点残念的小娃娃,“喂,凌牙,这个……该不会是专门买给我的吧?”

凌牙正在收拾收纳篮的背影一僵。

“啊,还真的是买给我的啊,啧啧啧啧,竟然收到了凌牙的礼物……”

“啰嗦!闭嘴!不要就拿过来!”

“那可不行,啊,多看两眼觉得其实还挺可爱的啊。”那只布娃娃最多只有两个指头那么大,但IV还是抓着娃娃的两个手前后摆弄了一下,还故意掐细了嗓子配音道,“谢谢凌牙,最喜欢凌牙了。”

“混蛋!你够了!”

 

这个世界的因果总是远比人们所料想得奇妙的多。那些曾经在不经意间被播种的种子,那些在焦虑与煎熬中浇灌而下的滋养,在经年的风雨变迁中,仿佛早已被时光湮灭,直到那一天,蓦然回首,原来眼前早已绿树成盖,枝蔓攀结,百花缤纷……

 

END


PS:为什么会有两个IV凌 TAG…… 不管了,都打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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